当辅导员住进学生宿舍楼

王涛隐约觉得,面对个性化更强、集体意识更淡的年轻人们,高校的教育理念需要越来越多地开始考虑以学生为中心。
“学生的权利、责任边界在哪儿,学校的权利、责任边界在哪儿?如果不改变这个,结果就是所有人都必须参与进来。”
南方周末记者 蒋敏玉
发自:安徽安庆
责任编辑:钱炜
安庆师范大学“一站式”学生社区服务中心大厅正中,“回”字型的咨询台与许多地方的政务服务中心类似。一周五天,学生处、组织部、团委、教务处、研究生院等与学生工作有关的职能部门会派专门的老师来这里值班。(南方周末记者蒋敏玉/图)
一间十余平方米的标准八人间学生宿舍,原本贴墙摆放的四组上下床,被两个简易的落地挂衣架、一个金属鞋架,和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取代。一张一米见长的办公桌刚好可以塞进两床中间。它和门口被分成八个格子的金属柜一样,是房间里为数不多的老物件。
出生于2000年的孙传淞,今年刚满25岁。自2023年成为黑龙江一所大专院校的专职辅导员后,这儿就成了他的另一个“家”。
每天早上七点半刚过,孙传淞会在离门稍远的那张单人床上醒来,溜达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厕所洗脸、刷牙,再回来换好衣服下楼。偶尔,他会遇上几个正在楼梯间清扫卫生的学生“邻居”,与他们闲聊两句。
在这栋共有六层的学生宿舍楼里,孙传淞与近千名学生为邻。
这是一种曾被推崇的风尚。1953年,当新中国的辅导员制度率先在清华大学落地时,第一批辅导员们便“与学生同吃同住”。但随后的七十多年里,发生在高等教育体系中的一系列变革让这一传统近乎失传。
直到2019年,“一站式”学生社区建设工作试点开始,各高校便陆续安排辅导员全体入住学生宿舍,意在“充分发挥学生宿舍育人阵地作用”,打通高校育人的“最后一公里”。
为何学生宿舍成了育人阵地?很多辅导员都相信,年轻的、心智不够成熟的“05后”大学生们是问题的关键所在。而在安庆师范大学学生工作处负责人王涛看来,“上层的压力越来越多”可能是另一个答案。
“现在对高校来说,管理已经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课题了。”王涛相信,包括辅导员在内,许多行政老师们所不理解的,只不过一个是“大形势”塑造出的结果。 带婆婆住宿舍
这是一种和已有认知截然不同的体验。“我上大学时基本上没怎么见过辅导员,可能一个学期见两三次都算多了。”2022年,孙传淞从黑龙江一所本科院校毕业,一年后考上了500多公里外这所大专的事业编,由学生变成管学生的人。“没想到进到(新的)学校,天天都能碰到学生。”
但孙传淞很乐于接受这种变化:他被安排住进男生宿舍楼四楼的一个房间,左邻右舍、楼上楼下都是学生。去年三月,学校将原本因洪灾被淹没的宿舍一楼改造成办公室后,他白天也开始在宿舍楼里办公。
“我跟学生们说过,随时可以找我,不管是几点,不管是什么问题,情感的、就业的,都可以来聊。”孙传淞说,可能是自己年轻,没有家庭负担,也可能是单纯喜欢和学生接触,他时常会从帮助学生解决问题的过程中收获这份工作的“成就感”。
日积月累,师生之间的关系便不再拘泥于传统,变得更像“哥哥与弟弟之间的感觉”。
在孙传淞负责的一个大二班级里,学习委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自己就住在辅导员楼上,两人几乎每天都能碰到,最近一次主动找他,就是为了借件白衬衫,以便体面地去参加一次活动。
和孙传淞相似,在山东的一所大专院校做了四年多辅导员的蔡晴,同样享受着这份工作带来的幸福感。比如上学期结束时,她收到平生第一份“束修之礼”,有个男生提着芹菜和猪肉条,到办公室感谢她的教导和帮助;而在刚刚过去的教师节,学生送的鲜花再次摆